为什么大家讨厌假大空的官话? - 知乎 - 确定要学习学习

文/体制老司机

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可笑,就像“狗屎为什么不好吃”一样,似乎一点讨论的意义都没有。

但在申论大作文中,很多人却非常“擅长”写这种狗屎一样的官话,而且乐此不疲。

官话不就是“假大空”吗?那么假在哪里?大在哪里?空在哪里?

“官话”这个事关人心向背、事业成败的重大问题,我深入调研过、透彻研究过、多方论证过,有以下三个方面:

第一个,官话大多是训导、教训的口气,而非说理、说服性的。大家随便找一篇官样文章来看,通篇都是“要、要(切克闹),“必须、必须、必须”。从逻辑上讲,官话的逻辑基础是:引用一通组织的大“道理”;于是我是对的;你是体制内的人,吃这碗饭;于是你嘴巴上和行动上必须按我说的做。这种把自己当成严父,把听众当成自己三岁儿子训斥和教育的口气,就让人有点接受不了了。

想当年,我五岁就揭竿起义,和老爹作对,气得他吹胡子。十五岁就敢在学校翻江倒海,把老师气个半死。从小到大,都是“吃软不吃硬”。现在我长大了,翅膀硬了,有自己独立的思考方式、价值理念,你一个屁大点官,反倒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,在这里跟我讲一通“要做老实人”的大道理,可笑。就算我为了这碗饭,委曲求全、低着头在下面听你一本正经地“教育”,心里骂娘你知道吗?

这个官话背后,是有一个文化背景的:家长作风。你是我的儿,吃我的饭,听我的话,叫你干啥就干啥;教育你的思想,教导你的言行。说简单直接一点,你是个属于我的东西。家长作风有一个特点,认为自己是唯一对的,别的都是错的,不愿意承认价值观的多元,容不得“异端”思想和言行,你必须按我的想法来思想、说话、做事,否则就是大逆不道、不孝之子。特别是那些家大业大的大户人家。

“家长”缺乏对个体独立意志、价值观的尊重。在这个年代,这是很要命很要命的事情。不说中老年人,他们那一代,怕了,即便心中不服,也习惯,并善于嘴上叫好,肚子里骂娘了。现在的80、90后,没经历什么风雨,讲究的就是个自由。别说你是什么官员了,孔子站在他们面前,他们都要辩个对错是非。

对新一代的年轻人,不能谈教育,要站在认同他们的位置上,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。站在道德高地搞训导,只会让他们反感。

别教训我,有本事说服我。

第二个,官话从是非善恶来看,都对,但和大家所接触的事实相距甚远,甚至截然相反。比如说“要甘于清贫、甘于寂寞”,这没错,但和大家内心最原始的欲望和冲动是相悖的。看看周围的人,又有哪个甘于清贫、甘于寂寞的?没有。你丫住着几百平的大房子、开着奥迪、不缺吃不缺穿、除了自己拉屎撒尿自己干其他都有人代劳,不用为孩子上学发愁、不用为房贷车贷发愁,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们这些一个月两三千、被房子、车子、孩子弄得生不如死的小虾米甘于清贫和寂寞?更何况,那些坐在台上讲这些话的人,讲完第二天甚至当天就被抓了。陈思诚、林丹跟大家说对婚姻要忠诚能让人信服吗?我接触的身边人和事,看到的人和事,没有可以支撑这些官话的事实,我凭什么相信呢?

另外,官话的道德要求,“理论和精神”,太脱离实际。比如说,屌丝群的群主要求发红包必须单个金额不能低于1000元。这种要求有几人能做到?如果群主呼吁“一分也是爱”,那么大家都能奉献点爱,整个群也就活跃起来了。所以,我们可以呼吁大家甘于清贫、甘于寂寞,但不能要求别人甘于清贫、甘于寂寞。此外,这个理论、那个精神,别说普通人了,连有的官员,你随随便便问个概念,他不问下面人,就是一问三不知。搞一堆大家看不懂的东西放在那里,云里雾里的,如读天书,谁不反感?

第三个,官话的表达方式有问题。比如说“不要偷吃”,普通人的表达方式是:出轨不厚道、不值当。官话的表达方式是:我们要高举……,(此处省略1000字),以……(此处省略300字)为指导,贯彻落实……(此处省略500字)的指示和精神,坚决与不符合……(此处省略100字)精神和要求的出轨行为做斗争;要做到“二要”——听到别人出轨要严厉批评、看到别人出轨要上前制止。要求别人不出轨,自己首先不出轨。要深入剖析自身存在的出轨风险点和思想倾向,关口前移,把出轨扼杀在萌芽状态。要制定不敢出轨、不能出轨、不想出轨的体制机制,营造人人反出轨、人人不出轨的良好社会风气。

就这样,官话擅长把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搞得非常复杂、晦涩,搞一堆云里雾里的这理论、那思想,然后还自鸣得意自己理论水平颇高。

另外,八股也是让人讨厌的表达方式。“去”要用“赴”,“农村赶场”要写成“农村市场经济”,如此等等,以表现自己逼格颇高。

为什么大家这么反感官话,官员们还是乐此不彼呢?

当然,官话作为体制的运转规律之一,必然有它的有点,比如统一标准、便于理解、准确等等。但从另一个角度看,为什么官话中的“假大空”毛病总是改不掉呢?

一是生存的规则。你很反感每天挤地铁、公交上班,但依然几十年如一日,无他,为了生存,而挤地铁、挤公交是你生存的基本规则。官话就是体制讲话、做事,甚至是生存的规则,没办法。

二是习惯了就好。每天挤地铁、公交很辛苦,但习惯了好像也没什么。

三是没有其他方式了。长期以来,大家都这么干的,也没有其他方式取代官话。即便有,在体制内可能还不怎么管用,不敢乱用。

四是被同化了。刚进机关的小虾米们,很烦官话。锻炼四五年,慢慢学会了怎么编造这些官话,如果有被领导表扬的,还自鸣得意。过个十来年,不按照既定的模式来,就觉得不舒服了。北方人去四川,一开始怕辣椒,过几年没辣椒,简直就没法吃饭了。

最最重要的是,讲官话不会犯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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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建于: 2022-01-14 17:08:4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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